上热搜!无案可办的律师,涌入三甲医院骨科病房

一月05

之前,因为家人住院的原因,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是各大中型医院的常客,善于观察细节的烟语君,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,很多的医院病房区的进入窗户上,都贴着一张白纸黑体大字类似写有,“禁止律师或法律公司人员进入”的纸张。可见,法律人员到病房拉业务现象的严重程度。

“不到一天时间,‘律师’来了一二十个。”躺在病床上的朱莉惊讶地发现,自己住院这两天见到的律师比医生护士还多。
IMG_5395律师涌进三甲医院骨科病房
今年11月的一个下午,朱莉在路上被电瓶车撞倒,小腿骨折,住进了位于上海市普陀区的某三甲医院骨科。刚入院没多久,就有好几个自称律师的人走过来,说能帮她代理交通事故赔偿的案子。从来没跟律师打过交道的朱莉没想到,因为车祸住院,自己成了律师的“香饽饽”。一天下来,她的床头柜上已经放了近20张律师的名片。
之前住酒店,看到小姐会去每个房间塞名片,没想到律师也这样去每个病房塞名片。
和朱莉一样,几乎每一个在病房里见过这些律师的人都觉得,眼前这些年轻人与他们心里律师的样子相去甚远。在大家的印象里,律师总是与“精英”“白领”这些词汇画上等号,影视剧里的律师,或重回案发现场调查取证,或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维护公平正义,或是手拿公文包、踩着高跟鞋出入高端明亮的CBD……
然而,现实似乎并非如此
穿着运动鞋、手拎公文包的李明岳一进病房就凑到朱莉床前,熟门熟路地问:“你的脚怎么受伤的?在哪条道路?对方是主责还是全责?我是律师事务所的。”话音刚落,他的同伴赵慧也走进来,在一旁帮腔。没过一会儿,又推门进来了一位穿条纹衫的年轻男律师。短短10分钟,这间不大的三人病房挤进了三位律师。
“昨天折腾了一天,直到晚上10点还有人来,都是你们的同行。”朱莉说。这些不请自来的律师在问过基本情况后,一般都会告诉她:她有正式工作,可以申请工伤赔偿;肇事方是快递小哥,有公司买的保险,赔付能力较有保障……她和家人觉得新鲜,又疑惑:“每个人的说法,甚至话术都差不多,我们也搞不清楚该相信谁。”
不仅在上海,在全国很多城市,越来越多的律师和自称“律师”的法律咨询公司人员正“潜入”医院的骨科或急诊病房,寻找客户、推销服务,以获得案源。行业内,大家把这种做法形象地称为“扫楼”。
“扫楼”时间长了,“律师”们各有各的诀窍
“遇到老年人或者旁边没有家属的,我一般不会去问。如果是年轻人,因为工伤或交通事故受伤的可能性就很大,他们就是我们的潜在客户。”因为长期“扫楼”积累的经验,李明岳基本上站在病房门口向里面望一眼,就能知道这间病房值不值得走进去。
遇到有医生查房、护士换药,李明岳会退到走廊或避到楼梯口。骨科病房里,律师们要让自己在医护面前的存在感降到最低;又要在病人和家属面前,显得比任何人都更专业、可靠,从而赌一个大海捞针的签约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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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番交谈后,李明岳给出了自己的报价——15%,即收取朱莉最终所获赔偿金的15%,作为律师服务费。而此前朱莉听到有律师的最低报价只收6%。“那个价格根本不可能做,当心被忽悠。我们是正规律所,就在法院立案庭对面。你们好好考虑一下。”李明岳递出名片,上面印着一行字:“望我之所想,即你之所愿,用我之所长,解你之所难。”
从朱莉的病房出来,李明岳又立刻拐进了隔壁病房。这个下午,他和赵慧要跑完骨科住院部两层楼的所有病房,还要去一趟急诊住院区。“有时间的话,晚上再去另一家医院。”赵慧说,“这些骨科比较好的医院是我们‘扫楼’的重点。”
“从去年底开始,这样的人一下子多了。”在这家医院骨科病房干了多年的护工王阿姨说。有一次,她推着患者去手术室,旁边一直跟着一位自称是患者朋友的年轻人,“我以为他真的是亲友,就让他帮忙洗衣服,对方这才说自己是律师。”
十年前,竞争远没有这么激烈
“我在律所实习时没师傅带,只能自己‘野蛮生长’,做的也是交通事故、工伤等人损类案件,熬过最初几个月后,自己东跑西窜也能挣到钱,所以实习期还没结束我就‘独立’了。一年下来,万把块钱的案件能做二三十个,再签一两家顾问单位,二三十万的年收入不成问题,只要勤奋都能挣到钱。”北京市中闻(深圳)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斌说。
他从山东大学机械工程学院毕业后,就一直从事本专业工作,直到2014年“半路出家”,通过法考转行成了律师。刚工作时,周斌还雇了两位助理帮他“扫楼”,因为他“觉得律师是个社会地位比较高的工作”,自己实在拉不下脸去“扫楼”。
可仅仅过了十年,一切都变了。大量执业律师开始出现在医院病房,“以前是5个人争两万元律师费,现在是20个人去争,一家医院一天要被扫好几遍。”周斌说。
在许万林用铅笔手绘的一幅“郑州市及周边医院分布图”上,郑州的各大医院被分为东、南、西、北四个象限,每个象限里用五角星标出了“扫楼”的重点,还用箭头指示了“扫楼”的路线。这是2020年他在郑州一家律所实习时,扫了一个月楼才精心绘制出的“秘籍”。
“70后”的他当时刚从体制内技术岗转行,即便年龄早已算不上青年律师,因为资历浅、没案源,他依然得像年轻人一样,游走于郑州各大医院的病房。
“整个行业的案源压力越来越大,没有固定案源的律师不在少数。”福建格一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曾明泉说,“一些简单的案件或纠纷,当事人上网搜搜法条甚至用AI自己摸索就能处理了。真正需要请律师代理的案子,客户面对越来越多的选择时也会更加挑剔。”有业内人士透露,一些过去代理费用超过万元的案子,现在已经降到了1000元到2000元的水平。


搜集整理:张冉

来源:上观新闻、广律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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